正途是正途,阴暗是阴暗,要想在现在这样的江湖社会中挥洒自如,两者便都不可或缺。而阿发在放松和享受的同时,行走于黑暗中的刺杀也并没有停止,继续着积攒黑金的过程。
“范高头”死了,死在茶馆的厕所里,身体里的污血似乎都顺着脖子上的伤口流光了;郭海珊也死了,先是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然后是便血、脱水、抽搐、昏迷,最后是一命呜呼。医生诊断是急性痢疾,没有人知道他是中毒,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在数小时前吃早茶时中的毒。
获悉郭海珊“病”亡的第二天,金三爷收到门房送来的一个信封,他看着看着,脸色变了又变。冥思苦想之后,金三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吩咐大老婆准备十万块钱,然后他独自一人拎着钱箱,坐上马车出去了很久。回来后,金三爷立刻让人给自己的徒子徒孙传信儿,不要再追查任何有关“七煞”,还是“七杀”的可疑人,不管真假,千万不要靠边。
三天后,英租界巡捕房探目沈杏山也患上了“急性痢疾”,当天晚上便医治无效,一命呜呼。
第二天早晨,金三爷在早报上看到沈杏山死亡的消息后,他先是呆怔不语,然后是长声叹息,最后又是大笑不止,笑出了眼泪,笑得直咳嗽。随后,金三爷找来两个心腹亲信,在书房里秘密交代了好一阵子,才让这两个亲信出去办事。
沈杏山身为探目,除了洋人,英国巡捕房里便是他最大。他手下又有一票人,强吃、硬抢、走私,在鸦x片生意上大发其财。可惜,他还未发达到极点,还未爬到他人生的巅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八股党”才露端倪,他这个首脑便丢了性命。
该明杀立威的杀得血腥透明,该隐杀的就让别人找不到痕迹,阿发自认为掌握得还不错。赚钱的同时,他越来越觉得应该组织一票人马,结合他的头脑和组织,站在明处彰显势力,隐在暗处掩藏杀机。
当然,从无到有,困难很大。但接收和改造,或许也是可行之道。可这不能着急,要观察,要了解。
……………
再一次见到老四姐时,听完阿发的简单叙述,老四姐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从外面雇佣人?工钿多少你也无所谓,为什么不给这些姐妹们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象彩凤,彩红,小琴,等珠娘病好了,也是能干活儿的。”
“都是些粗活儿,怎么好意思让她们干呢。”阿发口是心非地解释着,其实他是不想雇熟人,阿郭不知他的底细,只当是洋行的大班,这些姑娘们可就不同了。
老四姐张了张嘴,把话咽了下去。她本来想说是不是阿发嫌弃姑娘们的出身,可珠娘、小琴都在屋里,她不想触她们的隐痛。
“要是真想找活儿干,以后有的是。”阿发做了下补救,说道:“嗯,我开了个代理公司,现在就雇了一个账房,还得雇干杂活儿的,还要招业务员、抄写员。以后还要开别的公司,不招别的人,相熟的还不照顾呀?”
老四姐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那个教会的洋大夫医术并不高明,我想请中医给珠娘看看。”
“一点起色也没有?”阿发歪头看了看珠娘,说道:“看着精神好多了。”
珠娘苦笑了一下,用干枯的手向上拉了拉被子,似乎不想让阿发看见她身上的疮疤,闻到她身上的异味。
“有个老中医擅长治这种病,可他——”老四姐停顿了一下,略带尴尬的神情,“不到院子出诊,到了医堂,也收钱很贵。嗯,他很是看不起烟花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