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白知愿似乎又回到了燕王府,那些绝望的、苦痛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想起前世她死前,得知真相的背叛感和无力感。这一刻的感觉和那时候何其相似。她以为重活一世,她足够努力的去改变命运,总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却不想有朝一日,痛苦全是最爱的人给的。
白知愿低了低眼,掩下心里的种种情绪,再次抬头时,眼里只剩下平静,她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我白知愿也不会强人所难。那么就祝谢将军和沈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知意在旁,眼里闪过得意的光芒,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满足,她轻启红唇道:“阿愿,谢谢你。上次万象山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伤害你的事。”
白知愿看向她,眼里是赤裸裸的嘲讽,“沈小姐好手段,没想到回一趟上京,倒是学聪明了。”
沈知意一噎,随后浅笑道:“阿愿妹妹说笑了。”
白知愿不愿再与她虚与委蛇,转身欲走,却听见沈知意道:“阿愿,可知道今日我弹的琴是从何而来?”
白知愿停下脚步,不明所以。
沈知意继续道:“阿愿认识云嵩的时间短,大概不知道这琴是从何而来。”
“这琴是先皇赐给和月公主的,也就是云嵩的母亲。和月公主酷爱弹琴,这把琴是先皇命人专门为她打造。”
白知愿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开口打断。
沈知意见她不言,继续道:“后来和月公主和怀远将军成亲后,再未弹过琴,等到生下云嵩后,这琴便送给了云嵩。云嵩从小继承怀远将军的衣钵,武艺颇有造诣。而和月公主却是个风雅之人,云嵩从小在母亲的培养下,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可以说,他不愧是怀远将军和和月公主的儿子,两人都对他寄予很高的厚望,而云嵩也不负众望。我认识他时,是在上京的一次宴会上,那时的他还没有随怀远将军去军营,身上有着贵族公子的翩翩气息,在宴会上弹得一手好琴。从此,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白知愿静静听她讲述,并没有出言打断。
沈知意又道:“可是那之后不久他就离开了上京,去了北境,我再也没有见他弹过琴。后来,我追随他一路来了北境,见过他将母亲的琴一直带在身边。我知道,他一定也很怀念那个在上京的自己。”
“阿愿,你不了解云嵩,你认识的谢云嵩是大将军,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弹琴的少年。”
白知愿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开口问道:“沈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沈知意的看向谢云嵩,满眼都是温柔,但见谢云嵩依旧冷淡的模样,眼神很快又黯淡下来。
随后,她猛的对着白知愿跪下,道:“阿愿,求你成全我和云嵩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他。”
白知愿怒极反笑:“我放过他?沈小姐,我已经说了,祝福你们。从此往后,你们的事与我再无关。”
白知愿言罢,转身便想离开。
不料,却被沈知意拦了下来,“阿愿,若你真的想成全我们,就请你离开北境吧。你若不走,我怎能放心?”
白知愿指甲掐进手掌里,转头对着谢云嵩,道:“谢云嵩,让我离开,是你的意思还是沈知意的意思?”
谢云嵩沉默一刻,又道:“阿愿,你回上京吧,你离开这里对你我都好。”
白知愿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她再也无法压抑心里滔天的怒意,抬手就拔出了剑,剑尖指着沈知意。
谢云嵩一惊,大声道:“阿愿,不可!”
沈知意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忘记了哭泣。
白知愿怒笑一声,挥剑方向一转,堪堪劈向一旁的琴。
只听“哐当”一声,琴应声而断,“啪嗒”一下,琴连同桌案一并碎裂成两段,足可见白知愿的愤怒。
白知愿剑心直指谢云嵩和沈知意,厉声道:“我白知愿今日以此琴为誓,从此与谢云嵩恩断义绝。”
“既然你们都要我走,我自会离开。从此以后,山高路长,再不相见。”
言罢,收起剑,再未看二人一眼,大步踏了出去。
丝毫未理会身后,谢云嵩颤声喊道:“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