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穿外套,身上穿着件不伦不类的女式红毛衣,甚至下摆已经脱线了,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但更多则是心酸。
看到田麦,郝冬璟有些慌,忙放下泔水桶准备回家穿外套,却被田麦叫住。
“郝冬璟,你跑什么跑?”
郝冬璟只得停下脚步,手足无措遮挡着身上这件旧毛衣,表情带着一丝自卑与羞涩。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
田麦轻声说道:“改天你把这件毛衣送到我那边,我帮你重新织好!”
沉默片刻,郝冬璟嘿嘿笑了。
他看着周思卿与孟战京,笑着招呼他们进门。
郝冬璟家中很是寒酸贫瘠,逼仄狭窄的屋子,兼顾客厅、厨房与卧室的功能,一家三代四口人,就挤在这么个小屋子里。
满屋子中药味,让人觉得压抑又难受。
“我妈和我奶奶都病了,我爷爷年前捡破烂时摔了腿,家中三个病人,卫生方面实在是……你们多包容!”
他一边招呼周思卿等人落座,一边收拾着凌乱的桌子。
“刚才……于笛来找你了?”
田麦按捺不住,开口便问道。
“你有没有答应她什么条件?”
听到这话,郝冬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田麦。
“她确实是来找我的,实话实说,开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
看着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母亲与奶奶,还有强忍疼痛一语不发的爷爷,郝冬璟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自责。
“她说可以出钱给我家人治病,还可以给我一笔资金帮我创业,我问她有什么条件,她说一切等我成功之后再谈。”
郝冬璟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甚至她为了让我放心,还提出白纸黑字签协议。”
“为什么啊?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帮你?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田麦问道。
“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她说在夜市见过我几次,觉得我有潜力。”
说到这里,郝冬璟苦笑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但我家人都这样了,只要能给他们治病,便是给我挖个坑,我也心甘情愿往下跳!”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田麦急得脸都红了,说道:“那你就答应她的要求了?你明明和嫂嫂提前有过约定的!”
不同于田麦的愤怒和急切,周思卿很是理解郝冬璟的选择。
人在无法保障基本生存需求的时候,还在乎什么约定与信用?
郝冬璟说得没错,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没关系的!”
周思卿虽然有些惋惜,但还是笑着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会作出与你一样的选择,毕竟我们要活着!”
说罢,她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连同孟战京口袋里那点私藏钱也搜刮出来,一并放在桌上。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依然是朋友,朋友有难,互相帮一把也是应该!”
看着周思卿温婉平和的笑,看着她将钱放在自己面前,郝冬璟的嘴唇翕动。
片刻,他终于抬起头说道:“但其实,我还没答应和于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