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刘远河父子颇为疑惑。什么糖水?药效这么神奇?
恰逢二叔又来接青山去给大奶奶喂药,见事情败露,便如实相告。
其实,大奶奶从一开始就没生病,别说长了浑身红斑了,就是一个蚊子包都没有。而她之所以称病,是因为爷爷不敢给小青山用药,看着小青山一直难受,她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爷爷恍然大悟:“我说呢,我说青山身上的红斑怎么离奇好了,原来,你煎的药水都给青山喝了。”
“是啊。”二叔笑道,“要不是大伯母想出这个法子,青山哪能好这么快。”
小青山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众人。药水?什么药水?不是糖水吗?
爷爷哈哈笑了起来:“哈哈,虽然我知道金线吊葫芦可以治红斑,可是,想到是药三分毒,用在自己孙子身上,就真不敢下手了。唉,说到底,还是文化不够,技术不好啊。”
“爸,你这技术可以了,要是不行的话,青山也不能好这么快,我说这孩子,这几天晚上怎么不哭了,原来是红斑在慢慢消退了。”说着,老爸又一把抱起小青山,将他赤条条的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高兴道,“这下子好了,红斑全没了,以后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之后,爷爷将事情细细捋了一遍,告诉小青山,他的病之所以能好起来,全是因为那不起眼的金线吊葫芦呢。
“你看,爷爷之前没说错吧,看一个事物的好坏,不能单纯的根据它的外貌来判断,就像这虎耳草,平平无奇,既没有漂亮的花,也没用挺拔的身形,可它却治好了你的红斑。”
刘青山闻言,顿时对那些匍匐生长的金线吊葫芦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感觉,那金线吊葫芦就像电视剧里的大侠一样,虽然穿的不好看,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人家仗剑走江湖行侠仗义的样子可真帅!
“爷爷,我们也种一点金线吊葫芦吧。”小青山说。
爷爷欣慰的看着他,点点头:“好啊,走,咱们去拔点回来种这墙上。”
于是,从那之后,这面石头墙上便长满了虎耳草。
等刘青山稍微长大一些了才知道虎耳草就是金线吊葫芦的学名,而他幼时得的那一场病其实是慢性荨麻疹。
虎耳草又被称为石河叶,属于虎耳草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大多数时候都生长在海拔400~4500米的灌木丛、草地或阴湿的岩隙中。
虎耳草不仅可以治疗荨麻疹,还有其他药用价值,比如将虎耳草捣成汁液,滴在耳朵里可以用来治疗中耳炎;
将虎耳草用水煎服可以用来治疗风丹热毒、风疹瘙痒、湿疹等等;
另外,将虎耳草跟其他药材搭配使用,还能用来治疗更多的病症。
因为它不仅可有祛风、清热、凉血、解毒的功效,还可以用来治疗咳嗽、吐血、肺痈、崩漏、痔疾等症状。
而虎耳草的药效虽然很高,但是,老话说是药三分毒,如果在没用绝对的把握下,滥用虎耳草却很有可能会对身体产生不良的反应。
因此,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爷爷不敢给小青山用药的缘故。
如今,爷爷不在了,虎耳草却依旧茂密。
仿佛爷爷曾给予的温暖也散落在这一面石头墙中,给这些虎耳草源源不断的温暖,让它们一年比一年茂密,一年比一年茁壮。
看着这些虎耳草,刘青山心中百般不忍。
虽然修路很重要,但是,为了修路而祸害掉这一墙的虎耳草未免也太可惜了一些。
虽然虎耳草可以移植,但是,它们已经在这面墙上繁衍生息快二十年了,它们已经跟这面石头墙融为一体了,如果强行将它们从这面石头墙上剥离,尽管它们依然可以在别处继续生长,但那别处的虎耳草,却已经不是这记忆中的虎耳草了。
刘青山正望着这些虎耳草出神的时候,吴翠梅疑惑的走来,问道:“青山,你干嘛呢?”
“啊?”刘青山回过神,有些难色的说道,“哦,我打算把这一面石头墙给挖了,然后把这条小路修宽一点,这样一来,咱们家的皮卡车就可以直接开到院子里来了。以后买什么东西,也不用搬来搬去的。”
吴翠梅欣喜的点点头,赞许道:“这是好事啊,妈支持你,要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你爸也一起来帮忙。”
“不是这个问题。”刘青山皱着望着眼前的虎耳草说道,“我是想着,如果要修路的话,那这一墙的金线吊葫芦就得全部挖掉了,感觉好像有点可惜呢。”
“可惜什么?”吴翠梅转头看向坡道内侧那一片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杂草’,恍惚间,也有那么一丝不舍闪过心头。
她嫁给刘远河也算几十年了,在这几十年的光阴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很多东西的自然存在。
比如每天都要使用的茶槌茶锅,以及每个下雨天都要戴的斗笠和每个夏夜都要放下来的蚊帐
再比如这些青山曾与他爷爷一起种下,在这面墙上风雨无阻的成长了将近二十年的‘杂草’。
有些东西一旦存在且悄无声息的融入到生活之中后,如果某一日醒来发现它不见了,大概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惆怅与伤感的吧。
吴翠梅虽然没有儿子那么细的心思,却因为是个女人,多少也有一点女子该有的善感。
她也皱起眉头,说道:“嗯,这些金线吊葫芦都长得好好的,要是既可以修路,又不用挖掉这面石头墙就好了。”
“是啊。”刘青山叹了一口气,“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小溪的水道已经够窄了,不能再缩了。”
吴翠梅回头看了一眼奔腾的小溪,点点头,又看向下方的拐角处,问道:“那下面拐角那里怎么办?如果不往河道扩宽的话,那你不就得挖掉你二爷爷家的地嘛。”
刘青山也扭头看去,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是啊,必须要挖掉,其实我昨天晚上就是去二爷爷家跟他们商量这事的,但是,没成功。”
“哦?”吴翠梅来了精神,“昨晚上你们怎么商量的?”
“昨晚上我去二爷爷家,说要换地,用咱们家在外村最大的那块半亩宽的水田换二爷爷家这块旱地一半面积,大约也是半亩这样,我二爷爷跟二叔倒是同意了,可我大叔没同意,说要用咱们外村所有的水田换他家半亩旱地,他才肯,不然的话,就不换。”
“这,这太贪心了。”吴翠梅有些愤然,“这个刘大亮,干活不会,赚钱不会,干这些事情倒是很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