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之中,似乎有人影正冲她缓缓走来。
“特别是十三爷告诉我,侯爷会永远念着媖儿,甚至答应不会再娶的时候,我便更犹豫了。那不就是媖儿临死前,念叨的要让侯爷记她一辈子,最好的结局吗?”
心猛地一酸,泪涌出的瞬间,江云初恍惚觉得,光影中走到跟前的,似乎是白夫人。
白夫人如初见时候,一张十八、九岁稚气未脱的脸庞,正抬手,将她的泪轻轻拭去。
“可我说服不了自己,媖儿,我说服不了自己。”
江云初脸歪斜,蹭在白夫人的手心。
“他不会娶妻,但身边绝也少不了女人,三年他或许能忍住住,五年呢?十年呢?三十年呢?如今还记着你,就如此权衡利弊,我凭什么去相信他的以后?”
她闭上了眼,泪却愈发汹涌。
“凭什么你在最后,连命都不要,惦记的仍是侯府血脉,而他,却什么都不愿失去?我知道,定是老夫人,又或是许氏一族的其他人,给他压力,可凭什么一有压力,最先放弃的,就是你!”
“那是你活生生的命,他怎么都偿还不了的,生命。”
“媖儿,你放心,你喜欢热闹,你爱体面,我都记着。你在乎的一切,他不主动给你,我用尽一切办法,逼着他也要给你。”
“我不怕压力,我也绝不会放弃。”
身上温暖消失了,江云初也感受到白夫人已经走远,她缓缓睁开眼睛,果然日光被云给盖住,寒意顿时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
将她包裹其中,召回她的理智,铸成她的盔甲。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苏景宁却转身当即擦干了泪,只当什么都没发生:“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江云初扶着苏景宁的胳膊,乍看当真主仆二人漫步闲聊罢了。
除了两人脸上,寒风中还未散尽的泪意。
江云初瞧着日光照不透的长长宫墙:“一直忘了为你,为何突然同太后这般亲近了?”
苏景宁缓缓走着,脸上突然浮上一丝苦涩。
“太后是外祖母的手帕交,关系本就不错,母亲出生后,外祖母就总带着母亲到太后膝下玩闹,太后没有诞下公主,爱屋及乌,对母亲便也多了几分怜爱。当年若没有太后,我这资质,恐怕也进不了后宫。”
江云初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上月十五,母亲进宫看我,瞧出我一心求死,无奈之下,只能腆着脸,哭着去求太后,求太后想办法让我活下去。”
“好笑的是,宫中众人,都以为是我见圣上病危,为了自身前途才主动去亲近的太后。”
苏景宁笑着摇头,脸上的苦涩愈发浓重。
“其实啊,是太后被我母亲哭烦了,怕我想不开,才总将我召去寿康宫盯着。可就算答应每日去,她老人家也放心不下,担心我在某个想不开的夜,便也就这么算了。”
“直到昨日搬进去,她老人家能正大光明监视,能同我母亲交差了,才终于放下心。”
苏景宁这只道是寻常的语气,刺得江云初心头,一阵酸痛。
她紧握着苏景宁的手,恳求道:“咱们还没有,一起去给白夫人上柱香呢。”
苏景宁突然眼眶一热,只道:“所以白夫人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江云初停下了步子。
她回身看着苏景宁,含泪的眼中没有丝毫玩笑。
“若是让太后下旨,你觉得有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