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跟黑豹装甲的战斗中,他的转膛炮已经抛掉了,在海盗船这种狭窄的环境中,很难躲避反装甲武器的攻击,只得赶在可能出现的威胁之前缩短作战距离。
果然,他刚刚扔出匕首,一个扛着反装甲武器的海盗就出现在走廊尽头,被扔出的匕首直接贯穿胸膛。
第二个拿着电浆反装甲步枪的人也出现在走廊尽头,但韩兼非已经冲到近前,俯身用坚硬的装甲肘部直接将他撞在舱壁上。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那个倒霉的海盗连同他的大枪一起,被拍成一张抽象的壁画钉在墙上。
“韩兼非,冷静一下!”逗比的声音再次在座舱中响起。
从罗曼诺娃被带走,货船被袭击到此时,韩兼非一直都处于一种暴虐的情绪之中,短短半个小时时间,他已经杀光了看到的每一个海盗,除了那个黑豹装甲中的孩子。
韩兼非深深吸了一口富含氧气的抗荷液体,努力把心中的杀意平复下来。
不!他摇了摇头。
这种情绪,从知道翟六被感染时起,就已经开始了,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战场上,那时候,还是联盟陆战队机师的他,就已经成为战场上的百人敌了。
今天杀了多少人了?二十个?三十个?
还有多少人会死在他的疯狂报复中?
他低头看了看机动装甲的小臂和手掌,上面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和肉沫。
“深呼吸!”逗比说,“冷静!”
用力呼出肺部的抗荷液,他停了下来。
在左边的通道尽头,就是这艘船的驾驶舱,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舱门打开,里面的私掠海盗们惊恐地望向这台呆在原地的黑色机动装甲,如同看向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韩兼非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入伍时,那个教会自己战斗的老兵说过的一句话。
老兵说,在战舰上端着咖啡按下发射按钮杀死一千个敌人是一回事,在城市废墟中用匕首和牙齿杀死一个敌人是另一回事。
当时两人正在一处刚刚被联盟陆战队控制的城市废墟中休息,庆幸着自己又在一次地狱般的战斗中幸存下来。
当时只有十几岁的韩兼非咧嘴笑了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老兵的脑袋在自己面前几十公分的地方,被一颗狙击子弹打爆。
那些红白的东西就像被锤子砸碎的西瓜一般,喷了年轻的他一身,顺着他已经凝固的僵硬笑容流进嘴里,很咸,很腥。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此刻自己的装甲外面,也沾满了那些东西。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杀过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海盗是否无辜,也不知道“如果不杀死对方,就会被对方杀死”的辩解能不能让自己稍稍宽心。
因为逗比的提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完全没有必要的虐杀。
再次深深吸入一口抗荷液,他站起身来,拔出深深刺入舱壁的匕首。
近三米高的黑闪装甲,一步一步向海盗船驾驶舱走去,每一步迈出,都像是重重踏在那些幸存海盗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