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钟,那些老奸巨猾的犯罪们便找到了较为安全的掩体,几个反应迟钝的倒霉蛋新人,则在转膛枪强大的火力下,瞬间变成地上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种制式武器,一般会配备两只三千发的弹药箱,而且没有发热问题,所以想等悬浮车上的子弹打光,恐怕并不现实。
但在这种强大军用武器压制下,这些大多数时候只会跟联盟内卫部队打交道的罪犯,除了把头伏得更低,或趴在地上默默祈祷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但空调架这边,在被命中起火的空调电机冒出的浓烟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高高跃起,跨越几米距离后,稳稳落在那辆悬浮车上。
为了获得更好的射界,悬浮车一直在平台上方两米多高的位置悬停。
包括被机枪压制在平台上的格兰特集团护卫在内,几乎每个人都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看傻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一跃两米多高?
但时间容不得他们多想,那个女孩在跃起的同时,她手中那把雪亮的短刀再次在半空绽放。
自从人类进入火器时代以后,投射武器便开始在人类战争历史中唱主角。
在无数世代前的某些战争档案中,曾记载过勇敢而愚昧的骑兵,挥舞马刀向敌军坦克和装甲部队冲锋的英勇事迹。
但眼前再次出现这种诡异的状况。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一跃而起,背对着太阳光,向一挺喷吐着火舌的六管转膛机枪,重重劈下。
就像一块坚冰,一往无前地撞向喷着火焰的龙头。
在很长时间以后,当有人再次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时,依然觉得那场景像极了一部史诗中的精美插画。
正在对着平台开火的机枪,来不及调转枪口。
于是源智子的刀光掠过悬浮车,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撕裂声。
被砍断了舱门固定装置的转膛枪顿时哑火。
悬浮车被砍坏了一台发动机,冒着浓密的黑烟打着转跌落到楼顶平台上。
悬浮车司机从座椅下掏出一把手枪,对身后的源智子开了几枪,没有打中,看着渐渐围上来的护卫,他调转枪口,塞入自己口中。
枪声响起,飞溅的血液落在源智子的身上和脸上。
可她似乎忘了躲避,只是呆呆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尸体。
在确认附近没有杀手的同伴后,梅薇丝在更多护卫的拥簇下,来到顶楼。
看到一身伤痕,仍在发呆的源智子,梅薇丝推开身前的护卫,走到她跟前,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梅薇丝。
自从她懂事以来,经历过很多狩猎和战斗,但除了被逼上绝路生机断绝的老萨满,她还没有见过一个主动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梅薇丝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血污、衣不蔽体的女孩,觉得她不应该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孩。
看看车上另外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知道了。
但冷血与单纯,似乎在这个女孩身上完美融合。
“他……任务失败了。”梅薇丝想了想,答道,“就选择自我了断。”
“那也应该尽力逃跑,或者跟敌人拼死一搏啊。”源智子摇了摇头。
梅薇丝终于理解了她的困惑。
“或许他认为,一旦不敌被俘,他可能忍受不了折磨,会供述出敌人想知道的信息。”
“……”沉默了一会儿,源智子说,“在我们那里,杀死自己的人,永远无法回到先祖的怀抱,他的灵魂只会永远沦落为牲畜,永世被人奴役和屠宰。”
梅薇丝从护卫手中接过一块湿巾,替智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也许在他看来,有什么事比这种折磨更可怕吧。”
两个女人不再说话,直到收到消息的韩兼非出现在顶楼上。
韩兼非先看了梅薇丝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源智子:“没事吧?”
源智子摇了摇头,指着悬浮车上的尸体:“我没事,这个人战斗的时候很像你。”
韩兼非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率先看到的,是杀手云雀掉落在悬浮车后座上的高频振动匕首。
那是白山雇佣兵们最喜欢的近战武器。
因为据说韩兼非最擅长用这种武器对付机动装甲。
“是白山的人。”他低声说。
“是来杀我的。”梅薇丝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
“我本来想着,”韩兼非点燃一根香烟,把烟头放在云雀的嘴角,又点燃一支,看了看驾驶座上的尸体,叹了口气,把香烟夹在另一个杀手的指缝间。“这次回新罗松,总要先把这颗行星上的事解决掉,给你留一个稳定的后方。”
他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烟,接着说道:“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得再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梅薇丝开口道。
“去白山总部。”韩兼非说。
“不行。”梅薇丝摇摇头,语气中透出一丝忧虑和坚决,“白山已经背叛你了,这么做太危险了!”
“明面上,我还是白山的掌控者,”韩兼非吐出一口烟,“而且,如果就这么拱手把白山让给陈明远,怎么对得起这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