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抬头去看,却发现自己不是抱着禅师大腿,而是坐在刚才他跌落的卧榻上,茅屋的门窗安好,屋中宁静,全无地震狂风之后的乱象,禅师还是微笑着坐在琴边,而童子还在低头煮茶,煮茶用得铜炉茶壶一点跌倒的迹象都没有,就好像兰子义之前就没有把东西碰翻一样。
兰子义盯着禅师,张大了嘴,半响说不出话来。禅师静静的等了兰子义许久,然后才慢慢说道:
“卫侯你瞧,我早就说过那眼睛不是我招来的,我没那本事。“
兰子义被禅师这句话惊醒,低头再看自己手掌,却什么都没剩下。
兰子义狠狠的拍拍脑门,又过了好半天然后才说道:
“我是在做梦?“
禅师想了想,答道:
“不是。”
兰子义又道:
“我刚才产生了幻觉?”
禅师笑道:
“没有,窗外有个大眼睛,我和卫侯都看到了,卫侯还跑来抱在我腿上哀嚎呢。”
兰子义说话间不停的挠头,挠得头上发髻都散乱了,他道:
“可是,我没有从你腿上回到榻上,我也不可能又在屋里又在屋外还把我自己呆着的房子托在手掌心里,这不可能!”
禅师静候兰子义把话说完,然后道:
“卫侯,不要让自己的形体和自己的经验约束自己的存在,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只要你的心在那里。”
兰子义道:
“所以我在我心里?”
禅师点头道:
“当然,我们谁人不再自己心里?只是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承认自己的心。卫侯刚才将压在心底的肺腑之言吐出之后立刻便到了屋外,这是因为你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你不在将现在的自己与记忆中犯错的自己隔绝开来,这时你便重归于一。卫侯刚刚体会到了吧?”
兰子义弯下腰将自己的连埋在自己的手中,长叹一口气道:
“也就是说一直都是我自己在看着自己?”
禅师看着兰子义的模样,吩咐童子道:
“给卫侯看茶,让卫侯压压惊。”
童子闻言熟练的往茶杯里到了些茶,同时端起另一个壶,将茶杯填满。童子把茶杯递给兰子义,他催促道:
“卫侯请快喝。”
兰子义接过东西一饮而尽,那股熟悉的灼烧感呛得他咳嗽起来,兰子义道:
“这是酒!”
童子笑着结果茶杯站在一旁,而禅师则笑道:
“鄙人特制乌龙茶,九分烈酒,一分茶,正好用来压惊。”
然后禅师吩咐童子道:
“扶卫侯上榻,把卫侯头发收拾收拾。”
兰子义喝过酒,躺倒榻上之后,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兰子义问道:
“师傅,这事情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心,那岂不是说我可以心想事成,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禅师笑道:
“那怎么可能?卫侯所说的不叫心,而叫欲。心者通于造化,故可与天地合一,欲者偏计于物,故引人之谜。是故古人云其嗜欲之深者,其天机也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