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孝直、文若两位先生说的不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子义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今天会落得什么后果,去了只是遭人羞辱,不去也会不会多天一份罪。所以杜大人请回吧,子义今日身体不适,这几天都不会出门。如果章大人非得用硬的把我拉过去,那么是拆屋还是扒墙便由着大人干吧,子义也没有还手的力气。”
杜畿听闻此言把手放下,一时立在屋前,犹豫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早在昨晚章鸣岳便召集人手商议,打算次日叫兰子义去吏部议事,而杜畿和不少人对此表示反对,他们的想法和仇家父子的想法一样,都是觉得兰子义的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明白事,治了罪就可以,不必专门在把人叫来,那种过场于事无益,只会将人羞辱一番,惹人记恨。但章鸣岳坚持要把兰子义拉去。
杜畿说是回来硬的,章鸣岳也的确是这么安排,但真要干杜畿还是顾虑很多。即使兰子义昨天说错话惹得内廷两个太监头子全都不高兴,那也不是说内廷就会和外朝联手绞杀兰子义,扒房字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就连硬拿人这种事其实都不能干,兰子义又不是犯人,有没有犯罪,哪能抓?就算隆、鱼两人不管外朝拿人,难道落雁关里的兰千阵就会看着人欺负到自家头上?所以杜畿现在是非常为难的,甚至他已经打算打道回府,反正他也支持传人过去。
好在这时李敏纯及时赶到,他一路小跑来到两人之间,连伞都没打,气喘吁吁的说道:
“杜大人,卫侯,大家都是朝中同僚,干嘛把事情搞得这么僵?”
接着李敏纯又说对杜畿说道:
“杜大人,您是来抓人还是请人?要是抓人那卫侯倒是犯了什么罪,您给出个名目来,也好堵了周围看客的嘴。”
李敏纯这话算是给杜畿找到了台阶,而且以李敏纯的身份,他有资格这么说,于是杜畿回答道:
“当然是请人,如果卫侯实在是不愿意去,那我也只好先回去,是不是硬要拿人,那还得首辅大人定夺。”
李敏纯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杜畿再次作揖,然后他走到兰子义跟前,问道:
“卫侯为何不去?”
兰子义道:
“叫我去是要羞辱我,我又不傻,干嘛要去?”
李敏纯道:
“近日京城之事,我也多有耳闻,卫侯近日去,凶多吉少乃是必然。但是卫侯,去与不去结果相同,既然如此,何不走一遭呢?“
兰子义闻言怒道:
“殿下这是什么话?去与不去结果都一样,我又干嘛过去自找苦吃?”
李敏纯道:
“哪怕就是过去任人宰割,卫侯你也能知道到底是给卫侯安了什么罪名,受一顿气,探清首辅大人用意,纵使不能补过,也能死个明白,我以为卫侯可以一试。”
兰子义闻言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后他叹了一口气,吩咐身边桃家三兄弟道:
“哥哥,为我备马。”
杜畿听到这句,拱手之后自己先出门去。桃逐虎与桃逐鹿则转身去牵马。仇孝直还有话想说,兰子义却率先带着桃逐兔走了一步,他对仇孝直说道:
“先生不必前来,有几位哥哥相伴,子义这边没什么问题。”
仇孝直听闻此言与仇文若换了一下眼神,父子两自然听得出兰子义对他二人的疏远,父子两人只得拱手退后,不再多言。
桃逐兔看着退回去的仇家父子,冷哼了一声,然后便伴着兰子义出门去。门外杜畿已经入轿,桃逐虎与桃逐鹿则备好了马匹,兰子义翻身上马,接着便虽在杜畿轿子一旁,往吏部那边去。
一路上兰子义任由天上梅雨拍打,惟其如此他才能让心中的愧疚与懊恼稍稍缓解。
当此时节,街上行人稀少,兰子义一行走在漫长的道路上倍感孤单,吉凶已定,兰子义今天无处可逃,能得前日张偃武的下场已经算好,今日死状究竟如何,实不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