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孝直的手顺着地图上的河道东走,最后指在一处说道:
“南北交汇便在寿春,想攻庐州必攻寿春,寿春不保则庐州藩篱尽失。”
兰子义看着地图问道:
“那么寿春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守军?”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了众人的难处,大家伙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然后仇文若说道:
“卫侯,我们被围了三天,这三天与外界的联系全是断决的,寿春如何现在还不知道。”
兰子义又问桃逐鹿道:
“二哥也没有寿春的消息么?”
桃逐鹿抱拳答道:
“回卫侯,我今早也只是率部出去大概察看项城外情况而已,并没有遇到东边郡县来的信使。”
兰子义听着叹了口气,回头抓起高延宗的手说道:
“国难思良将,要是我大正各地守、令都想高大人一样文武双全那我也不用担心各地防务了。”
高延宗微微颔首答道:
“卫侯过誉了,下官哪有那本事。”
然后兰子义回到椅子上坐下,其他人也都陆续从地图周围撤回来,
仇孝直不等坐下便说:
“卫侯,我们不能再等了,情况如此,再不入援可就是不忠了。”
桃逐虎说道:
“可是孝直先生,如果我们不等援军,就现在手下这些人追击贼寇那可不是入援,那是送死。”
仇孝直听桃逐虎还是打算等待后援,颇为恼怒,说道:
“入援战死是死,被朝廷降诏诛灭也是死,要死就死的忠烈,畏敌不前死的窝囊。”
仇孝直言辞甚是激烈,桃逐虎也不吃素,他一个赳赳武夫,听着当场就发火,
桃逐虎说道:
“事有所谓有所不为,眼看着去送死还要上,要是当了烈士能把贼寇挡下那我去死也罢,现在我人去死了贼寇还是要进逼京城,我死有什么意义?”
仇孝直看着桃逐虎,人被气的脑门油光澄亮,本就不多的头发都快从脑袋上竖起来,
仇孝直说道:
“逐虎将军拥兵不前难道是想做柳仲礼?现在的朝廷当政的可不是萧衍老匹夫,你敢迟疑不进,一旦惹得朝廷怀疑,我们都得掉脑袋。”
桃逐虎虎目圆瞪,看着仇孝直还想顶回去,
这时兰子义悠悠的说道:
“够了!”
兰子义话音虽然轻,语素也不快,但中气十足,气象万千,正在争执的两人闻言看了看兰子义,都坐回椅子上,不敢再多说,想不到兰子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出城带兵带了不多几日居然像模像样的有些虎踞龙盘的样子,真是令人惊讶。
兰子义揉着眉头看着两人坐下,然后慢慢说道:
“当今圣上绝非萧衍,我一个白身将军也没资格去当箫铎,大哥就更谈不上什么柳仲礼了,
在座各位都是忠心耿耿,都是一心为公,没人会坐看京城被围,大哥他只是从军人的角度看战局罢了。“
然后兰子义放下手,把头扭向桃逐虎说道:
“大哥,我们确实不能再等了,寿春、庐州没有驻兵,京城已经暴露在贼寇面前,我们出去哪怕不战,只要跟着贼寇也好过留在这里畏敌不前。”
桃逐虎闻言不敢多说,只是点头说道:
“全听少爷吩咐!”
接着兰子义心情沉重的看向天花板,瞅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仇家父子,语气沉重的说道:
“而且我觉得,朝廷不太可能让北镇兵南下到京城附近。”
仇孝直与仇文若闻言也叹了口气,摇着头不说话。
桃逐兔没听明白,问道:
“少爷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北镇健儿不是已经南下了吗?而且我们的人来是为了灭贼,朝廷凭什么不让北镇兵靠近京城?”
兰子义长叹道:
“大河以北……以北援助北军的禁军几乎都南下来剿匪,北边只剩北军,这时候再放人南下,是不是有一点胡马窥江的味道?”
桃逐兔闻言不服气的说:
“我等都是大正子民,怎么就成胡马窥江了呢?
要说没有禁军监视我们,东军这边更没人监视,而且离京城还特别近,这怎么不说?“
兰子义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桃逐兔忘记了一点,北镇兵的前身是建国时南下投降的塞外胡人鞑子,虽然作战勇猛,但一直以来朝中士大夫都对北军颇有微词,而且现在北镇军声势正盛,按照朝廷以往的传统,强藩必削,要是放任北军南下剿匪,一旦击败贼寇到时候北军可就裹挟北伐南征两胜的声势,功高震主了。
兰子义想着这些烦心事,说道:
“东军怎么样那是戚家父子与朝廷的事情,我说不上,
但北军如何我多少还是了解的。“
兰子义把话说完,屋里气氛顿时显得沉重,大家都不说话,只是拿起茶杯喝起茶来。
兰子义缓了缓,然后说道:
“出城,我们要尾随贼寇而去。
高大人。“
高延宗听到兰子义突然发话,连忙问道:
“卫侯有何吩咐?“
兰子义起身抱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