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文若挥手下令道:
“点火!”
话音一落西面城墙北段的所有土坡上都冒起了青烟,“嗤嗤”的声音驱赶着火苗一路向下,一直到火药最终埋设的地点。
火苗沿着预先挖设的轨道钻入土里,刚钻入地里时时还有声音,烟也顶破土壤从地里冒出来,
可是过了一会后那些埋设火药的地方就全没了动静,看上去就像是熄灭了一样。
城头上的守军原本在点燃火药后都趴到了女墙后面,这时估摸着怎么也该点着了但却听不到动静,心里都有些慌,
高延宗更是憋不住了,伸着脑袋向外张望,问道:
“孝直,怎么没……”
话刚说完一半,其他人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高延宗只能看到一边所在女墙下的仇文若使劲挥手长着嘴在说话,但说得什么根本听不到,
从城墙传来的声音沿着脚底传到众人耳中,那是一种能让自个的骨头都被震得一起发声的巨响,无论是之前城头肉搏时双方将士血肉对抗钢铁时嚎叫出的呐喊声还是之前将火药桶推下城墙点燃后的爆炸声都无法与现在的声音相提并论,城墙上的人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听到的到底是声音还是地震,
整面城墙似乎都在摇晃,墙上的人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掉下去摔死,
高延宗因为探出了脑袋,人没有全在城墙上,震动传来时人差点就被甩了下去,他紧紧抓住墙头方砖,两臂用力才让自己能够继续呆在城上,
在脚下声音传来的同时高延宗看到火药埋点处的土地似乎先向下凹了进去,不过那只是一瞬间,接着整个土坡都急速膨胀了起来,
这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外向内挤压高延宗,空中传来的声音与脚底传来的声音在耳中与脑中角力,几乎快把高延宗的脑壳压扁,
紧随巨响之后的气浪将高延宗重重掀翻在地,他的头盔已经被吹飞到空中,不知落在何处。
然后剧烈的爆炸铲出的泥土被填上城头,浓烟升起,漫天的土屑和碎渣纷纷落下,在将士们身上铺了一层。
高延宗躺在地上大张着嘴,努力了几次能重新呼吸,他的脸被气浪冲的青紫,鼻子也在流血,这会只能躺在地上喘气。
虽然差点被炸死但高延宗还是非常高兴,躺在原地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仇文若大概擦掉眼睛上的尘土,赶到高延宗旁边说道:
“高县令,你倒是问过我之后再探头啊,刚才差点没命。”
高延宗忍着脸上的疼大笑,说道:
“差点没命也是差点,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仇文若听着笑骂道:
“你这也叫好好的?笑起来都跟哭似的还叫好?”
这时北面城墙上的守军和民夫都已经欢呼了起来,高延宗闻声忙问:
“是成功了吗?扶我起来,让我看看。”
仇文若赶忙伸手去拉高延宗,旁边的守军听到高延宗的呼喊也都赶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将高延宗从地上拉起,几个人扶着他来到城边,
放眼望去刚才城墙外林立的登城土坡全都已经被刚才剧烈的爆炸炸平,虽然城墙脚下还有一些残骸,但已经不可能用来重新登城,贼寇想要再再攻城只能再想办法。
看着这边城墙外面已经没有了土坡,高延宗也找回了精神,推开扶他的军士高延宗大笑道:
“好!好!炸得好!
文若先生安排的真好,这下可不用担心贼寇再来登城了。“
说着一把拍到仇文若背上,
仇文若正忙着清理头上的尘土,没有防着这下,高延宗一记熊掌拍来直接将仇文若给给摁到了女墙上。
高延宗接着问道:
“刚才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城墙要整面塌了呢,
文若先生怎么算出来这火药用量的?“
仇文若被高延宗拍的咳嗽,缓过一口气来答道:
“我在工部时读过施工火药的用法,按比例算出炸土坡的用量并不难,
虽然如此可我之前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你这的火药配方是否与京城的一样也不知道,但军情紧急我也只能上了。
其实刚才那动机我自己也被吓出一声冷汗。“
高延宗听后笑道:
“文若先生还真是实在,活都干好了还要把实话讲出来。”
仇文若笑道: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修身之道必先诚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