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谣传说贼寇北攻许县,但明显是假消息,我前几天还接待了许县那边过来的差役。“
兰子义问道:
“既然罗应民并未下令你与贼寇接战肯定也不会给你提供工具物料,那你现在修城用的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高延宗摸着头笑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个被人发现自己小秘密的孩子,他说道:
“说来不好意思,我虽然进士出身,但自小喜欢读史书,读兵书,每每读到古人力挽狂澜,坚守孤城救天下于水火,或是守死善道,杀身成仁的故事都有一种与古人神交的感觉,私底下总设想着如果我也能遇到与古人同样的事情,我该怎么做,
没做县令时我在家中就喜欢摆弄棍棒,当了县令后我终于有机会试试古人城守攻战是什么感觉了,所以从刚开始上任时我就到积攒滚油,火石,木材什么的,还使劲修缮城墙和库里存放的弓矢,每到农闲还组织猎户、农民演练战阵。“
兰子义听着笑了起来,这位高县令可真是单纯,当了官就来完成自己儿时的心愿,想干什么干什么,
兰子义问道:
“要说高大人这么干,用不务正业来评价都有些轻,这些事情看起来都已经有谋反的嫌疑了。难道朝廷没说什么吗?“
高延宗听到“谋反“二字并没有生气,倒是脸变得通红,好像是私塾里的学生被先生戳破谎言了一样,
高延宗说道:
“哪能没有呢,我就这么干了不久,府衙、旧都还有朝廷,都派人来查我,要我赶紧停手,别再置办武备,听说朝廷还有御史弹劾我,要拿我杀头,
不过我高延宗命人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应该是就不怕朝廷查,我这可是在增强项城守备,利国利民的事情。我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后来也就没人管我了,我按时把县里的税租交了就成,又不碍事。
只是……“
兰子义追问道:
“只是什么?“
高延宗笑道:
“只是也升不了官,吏部选官都已经过了两回了,我还是这项城县令。
也罢,这样以来我就可以尽情的干我想干的事情了。“
众人听高延宗这么说都跟着一块笑了起来,好一个耿直的汉子。
这时高延宗已经将兰子义领导县衙,伸手请道:
“卫侯请吧,入城禁军都在这附近,几位领军都在后衙歇着。“
走到衙门前的街道时兰子义就看到附近三三两两有禁军官兵坐在街旁晒太阳,
有人看到兰子义走来,只对周围喊了一声
“卫爵爷回来了!”
附近禁军都赶了过来,立在路旁抱拳行礼,
等兰子义走过禁军们都交头接耳的说
“卫侯回来了,太好了!“
“这下可好了,我们终于能打胜仗了。“
“要是卫侯在裕州城怎么可能输成那样。“
不少将士都在暗中抽泣,抬手擦眼泪。
兰子义看着这些军士,感到大家都很眼熟,
一旁桃逐鹿凑上前来说道:
“都是禁军骑兵。”
兰子义点点头,看到将士们这样的状态,兰子义心里更踏实了,这仗能打。
高延宗也听到了将士们的讨论,于是在兰子义进衙门时一脸欣赏的说道:
“卫侯在军中威信颇高啊。”
兰子义客气了一下:
“不过虚名而已。“
高延宗说:
“卫侯可千万别是虚名,这项城可就靠卫侯了。“
兰子义扭头看了看高延宗,然后报以一个微笑。
一行人进入府衙走了不久,就听一人从后援匆匆赶来迎接,来到兰子义面前抱拳作揖,埋头说道:
“卫侯可算回来了!末将有罪,愧对卫侯!“
兰子义一看来者是李广忠,赶忙扶起,两人就这么捉住手臂,久久说不出话来。
虽然相隔不过几天,但再次看见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兰子义看着眼中瀛着泪花的李广忠,自己也经不住红了眼睛。
一旁高延宗说道:
“各位将军,站在门口像什么话,有什么咱进屋说。”
说着就拉兰子义与李广忠进后衙屋里,桃家兄弟与仇家父子也一块进屋,众人做好后兰子义问李光忠:
“李将军你何时入城?”
李广忠答道:
“我入城不过三天而已,本来打算继续向东撤,但高县令立志守城,我又是败军之将,幸亏高县令收留才缓回一口气,看到高县令一介文臣都愿死守城池,我若是丢下他再撤实在无颜苟活人世。”
兰子义问道:
“你说再撤就会丢下高县令,也就是说你确定贼寇要从项城过路?”
李广忠点头答道:
“不错。
大军在裕州虽然被打散,但我撤退时还是带队走的,虽然一路上人员有遗失,但对贼寇的侦查从来没有放松,贼寇虽然再向好几个方向同时进攻,但主力的确是在向东走。“
虽然兰子义基本上已经猜到裕州城是怎么被攻破的,但还是问道:
“那裕州城是怎么败的?”
李广忠仰起头,长叹一口气,说道:
“内有叛徒,我们被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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