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地网在面积并不算太大的海兴市撒开了。
苏锐看了看何红标的遗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究竟还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一场战斗而身故?究竟还要有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
不管这个何红标到底有没有嫌疑,但是,对于他的老婆和女儿而言,他的突然离去是对家庭的毁灭性打击。
从此以后,何红标的老婆和女儿将会过上更加艰难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动恻隐之心,苏锐自然也不例外。
他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闭着眼睛靠着椅背,一直到天亮。
苏锐也许在思索着整个事件的走向,也许在考虑着接下来敌人极有可能采取的措施,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应该都已经做好了全面迎战的准备,否则的话,那就不是苏锐了。
那些调查组成员也都有着详细的分工,并没有谁去打扰苏锐,也只有他从南方军区带来的那些尉级特种兵才在走廊两端和何红标的病房处守着。
不知不觉已经六点钟了,天色亮起,走廊里的医护人员渐渐变多,苏锐终于站起身来,问了一下血液科病房的楼层,便乘电梯上了楼。
他要看一看何红标的老婆和女儿。
一来到血液科,苏锐便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气氛。
在这里住院的人,至少有一半都面临着确定的血液问题,许多病人家属都是愁眉不展,苏锐不喜欢这种气氛,但是没办法,人生无常,你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到来。
何红标的女儿还在睡着觉,他的老婆则是刚刚从陪护床上起来,慢粒白血病是没法治愈的,但是如果坚持治疗的话,会更接近于一种慢性病,虽然治不好,但也不是绝症。
但是,何红标却没法陪伴了,他离开了,永远也看不到他的女儿长大成人的情景了。
夜晚的撞击发生的太突然了,甚至没有给死去的何红标对这世界和家人们表达留恋情绪的时间,但是,这样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毕竟,相比较在死之前就知道自己要死,这样突然的离去对死者更合适。
还没感受到痛苦就已经被撞碎了灵魂,离开了人世间,何红标现在甚至已经没有任何能力知道他的老婆和女儿究竟是处于什么状态之中。
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不知道死者究竟会不会泉下有知,但是如果何红标现在有意识的话,一定非常遗憾,非常痛苦。
苏锐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走进去了,站在病床前,静静的看着何红标的女儿。
何红标的老婆看到他,便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何红标的战友。”苏锐努力的给自己挤出了一丝微笑:“我来看看老何的闺女。”
“红标去培训了,据说是封闭式的,得几天之后才回来。”何红标的老婆看起来非常的朴实贤惠,两只手甚至有些粗糙,应该是平时还要在家里务农。
“嗯,我有听他说。”苏锐说着,掏出了一个信封,塞给何红标的老婆,“我之前欠红标两万块钱,最近才凑够,嫂子你收下。
”
“这……”何红标的老婆及安装有一点犹豫,因为她有点不太相信苏锐的话,因为最近那些前来探望女儿的人总是以各种理由给她塞钱,何红标的老婆也知道,大家都是好心。
“我不能要。”何红标的老婆说道,“我知道你不欠红标的钱,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笔钱太大了,我不能收。”
何红标的老婆很淳朴,很实在,也很通透。
很多事情,她明白。而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让她更真切的感觉到,这人间是暖的,人心也是热的。
但是,苏锐不会这样想,现在,对何红标的怀疑还无法定论,如果何红标是无辜的,那么苏锐就是导致他死亡的间接原因,是他的调查使得敌人把杀人的刀子指向了何红标。
所以,不管最终结果到底是怎样的,苏锐给出这两万块钱,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况且,何红标的家庭从此没了顶梁柱,这母女两个的生活之路将要变得更加艰难,更何况,还有慢粒白血病的存在。
“嫂子,无论如何,您都要收下,我真是欠老何的钱。”苏锐硬把这信封塞进何红标老婆的手里面。
在说这话的时候,苏锐的声音还很轻,生怕吵醒何红标的女儿。
“你欠红标的钱,就还给红标,真的,我不替他收。”何红标的老婆笑了笑,她显然看出苏锐是找个理由把钱给他们一家,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要。
苏锐听了这句话,不禁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可惜,你家的红标已经没法再收下这笔钱了。
虽然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苏锐永远也不能习惯这种感觉。
若是真的习惯了,那么可能精神病都要被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