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元宵灯会。
或许是因为夕岁过的太平静的原因,为了增加点喜庆之一,萧氏今年特地在皇宫内挂上了许多灯笼。
上行而下效。
皇后都挂了,那咱们老百姓守着着灯会也不能白弄不是?
原本在观望的一些往年,打算依靠用灯会来宣传自家铺子生意的掌柜的这不,赶紧让小伙计把那些预备好了,但谁也不知道敢用还是不敢用的灯笼、灯谜什么的给挂了起来。
所以,整个元宵节的下午,这江都城都热热闹闹的,活力非凡。
似乎是为今年这个年景开了个好头。
此刻,已经悄然换了一副普通侍女模样的慕烟眼里全是好奇,跟在小崔女侠身边,看着周围的张灯结彩,低声问道:
“这些灯,晚上都会被点亮吗?”
小崔女侠点点头,手里的锦囊袋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果干蜜饯,一边掏出了一把交给慕烟,一边说道:
“是呢。灯笼都会被点亮,有的人还会把它们涂抹成各种各样的颜色,亮起来可好看啦。最重要的是……今天会有许许多多的才子佳人也会出来……你看到那座桥了没?”
慕慈顺着水道望去,就看到了一座……比起之前路过的几座桥似乎都要精致的青石桥。
点点头:
“嗯嗯。”
“那叫鹊桥。牛郎织女,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听过这个传说!”
听到这话,小崔女侠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据说在那座鹊桥上面洒下从城皇庙里请的姻缘符,丢到水里。那就能和喜欢的人永远的待在一起。可灵验啦……我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说过,据说都得排队呢。”
说笑着,她还往江都行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脸色有些红晕闪烁。
可慕慈听到这话后,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求偶吗?”
“求……”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两位的身份。
但小崔女侠由于之前一直跟着同样是妖,可却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的大黄相处,对于这俩青丘来的狐族……其实并没什么特别大的恶感。
尤其是知道这俩狐狸与守初道长,曾经一起破获过一个拿孩童炼丹的妖道后……
《控卫在此》
被孙思邈的言行所影响,她看待世间的生灵其实并无太多好坏偏分。
在加上慕烟心地单纯,一人一狐直接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连带着慕慈也被囊括到了里面。
这么多天里,就属三人交流的多。
所以,此时此刻虽然听到了这有些和这边叫法不太一样的形容,小崔女侠还是点点头:
“对,有芳心暗许之人,也可以求符呀。求得符箓,写上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名字,月老就会给他们牵红线呢。”
“噢!我知道了!然后……掳回家中欢好对不对!”
慕烟一脸“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
“……”
“……”
这话别说小崔女侠了,周围几个路过的人都听傻了。
这姑娘瞅着眉清目秀,难不成是个淫贼?
“哎呀你别胡说!”
一把果腹堵住了慕烟的嘴后,小崔女侠急的跺了跺脚:
“怎能说出如此放浪之言!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到你嘴里就……就……”
“???”
慕烟满脑门子问号,咕哝着酸甜酸甜的果腹,冲着姐姐来了句:
“姐姐,人族不是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吗?不欢好……那搞出来这些做什么?”
“这就是他们奇怪的地方吧。”
慕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
小崔女侠这会儿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这事儿有点超纲。
于是想了想,她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们今天看到道长和侍郎大人什么时候出去的吗?”
“没有。”
慕烟摇摇头:
“我听到动静啦,但是好困,也分不清什么时候……他俩好忙呀……姐姐。”
“嗯?”
正走在那还未逢春的柳条堤岸上,观看四周热闹的慕慈应了一声:
“怎么?”
“你不是说那个李侍郎越动脑子死的越快么……她明明很怕,可为什么天天还这么忙呀。”
“……”
小崔女侠神色一顿……
眼里的喜悦逐渐退却了几分。
慕慈呢,继续看。
一边走,一边看。
随口来了一句:
“可能是觉得有事情没做完吧,人族总喜欢这样,等到临死前才会悔恨自己还未做过的许多事情……不是说你呀,采薇。”
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以偏概全,慕慈摇摇头:
“只是我们见过的很多人都这样。”
“……”
小崔女侠无言。
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谁让时光不能重来呢……
……
长江之上。
快开春了,正是鱼儿饥肠辘辘的时候。
在江都城里的大家都为灯会而奔走之时,总是有些渔夫苦哈哈的为了那几十个大子儿而奔波。
所以,江面上的渔船并不少。
但有艘渔船却比较奇怪。
一不打鱼,而不见什么藁橹。
却有时顺流而下,有时逆流而上。
而不少渔民看到了这船逆流竟然无人撑船,立刻知道可能是那些修炼者身在其中,便不敢招惹了,打鱼时也远远的绕开。
挺可惜的。
如果他们能凑的进点,就会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绝色女子,依偎着一个道人的肩膀,在这江水的和缓摇晃中,已经睡了一整天。
直到黄昏时,才悠悠转醒。
睁开了一双有些疲惫的双眸,看了一眼迎面乌篷外的夕阳,来上那么一句:
“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
随着李臻的话,狐裘大人遮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
但却半点没有离开道人肩膀的意思,只是说道:
“飘到哪里了?”
“还在江都外,飘一段,我便让它回去一会儿……今晚有灯会,总是要去看看的。”
“……嗯。”
狐裘大人应了一声,重新眯起了眼睛。
船中又变得一片安静。
只有流水击打渔舟唱晚,声声潺潺。
李臻也不言语,只是小船无风自动,缓缓驶向岸边。
当靠岸时,狐裘大人再次睁眼。
但却说道:
“今晚……怕是最难受的,是那些守军吧。”
“……”
李臻没接话茬。
狐裘大人有些不满:
“道士,我在和你说话。”
“大人,说好了今日不聊这些的。薛将军都能处理,就让他处理呗。”
听到这话,狐裘大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离开了他的肩头。
再次出来时,已经带上了那顶斗笠。
踏出船只,对紧随其后的李臻咕哝了一句:
“现在回去,天还没黑,又能看到什么灯会?”
“贫道想去城皇庙一趟。”
“……”
狐裘大人一愣:
“做什么?”
“求个姻缘符啊,把贫道和大人的名字写到上面,不说今晚在桥上丢到水里……”
“什么东西?”
隔着斗笠,李臻都能感受到狐裘大人那诧异到无语的眼神。
她瞠目结舌,喃喃问道:
“你……信这个?”